郁郁蔥蔥的紅樹林里，陳飛（化名）身上的紅色志愿服尤為顯眼?！敖裉?，我總共巡邏了6公里，發現和清除了2個捕鳥網具，清理了廢棄的漁網、泡沫箱?！比涨?，陳飛一邊向前來回訪的檢察官講述當天的工作，一邊忙著把垃圾塞進身旁袋子里。
陳飛清除捕鳥網具。受訪者供圖
陳飛不是當地的護林員，干活也沒有任何報酬，卻仍要從事護林工作，為什么呢？原來，他因非法收購珍貴、瀕危野生動物造成了生態環境損失，需要勞務代償。
2021年3月，陳飛在沒有取得《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等相關資質的情況下，在網上花費5390元人民幣收購7只鸚鵡回家自養。2021年7月，公安機關在陳飛家中將其抓獲歸案， 查扣到鸚鵡7只，并將涉案鸚鵡送至湛江寸金動物園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收養。經鑒定，涉案鸚鵡被列入華盛頓公約附錄Ⅱ，屬于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
8月2日，廉江市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該案，該案由廉江市人民法院院長擔任審判長，廉江市人民檢察檢察長出庭支持公訴，并履行公益訴訟檢察職責。
法院經過審理后當庭宣判，支持檢察機關全部訴訟請求，以陳飛犯危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00元。賠償生態損失費用共計人民幣7000元，以勞務代償的方式清償（擔任廉江營仔鎮轄區內的臨時護林員，參加義務護林活動不少于5次，每次不低于3小時；到湛江寸金動物園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參加義工服務不少于10次，每次不低于6小時）。
該案是湛江市首例勞務代償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廉江市司法局營仔司法所所長蔡超慧說：“以勞務代償方式參與社區矯正，這在我們以往的工作中是沒有過的。從陳飛這個案例來看，這種方式無疑是成功的，也給我們日后的工作提供了寶貴經驗?！?/p>
兼顧法理人情 探索勞務代償
這原本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案件本身并不復雜，但陳飛這個人怎么處理卻讓檢察官陷入了沉思。
“本案屬于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較為簡單的刑事案件。但在審查案件中發現， 陳飛是鸚鵡愛好者，出于愛好才非法收購涉案鸚鵡，其主觀惡性較小，也沒有造成鸚鵡死亡的惡劣后果。加上陳飛是家庭的主要經濟來源，生育有兩個小孩，家庭負擔比較重，且其妻子此時還懷孕在身，即將生育第三胎。若對其處以實刑，則可能對這個小家庭會造成較大的沖擊”，廉江市人民檢察院主辦檢察官鐘磊介紹。
一端是生態受損亟待修復，一端是行為人確有困難，如何在兩者之間找到微妙的平衡點，兼顧法理與人情、實現懲戒與教育相結合，成為了擺在檢察官面前的一道難題。
“考慮到陳飛家庭情況、勞動能力和本案實際情況，我們對陳飛提出緩刑的量刑建議。至于陳飛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失，則由其通過參加義務護林活動和到動物救護中心參加義工服務的方式代為承擔”，檢察官全面梳理案件事實，依法聽取陳飛本人意見，實地走訪相關部門及組織，咨詢當地野生動物專家意見，學習借鑒外地類似案件優秀經驗做法，提出了勞務代償的意見。
就勞務代償的監管問題，檢察官與刑事執行檢察部門深度交流探討，創新提出勞務履行情況納入社區矯正考評，形成司法局總體監督，服務單位具體管理的方式。
“法檢司”聯合跟蹤回訪 做好“后半篇文章”
判決后，勞務代償有無履行到位、監管有無落實到位至關重要。廉江市人民檢察院時刻關注留意勞務履行情況，聯合相關單位密切跟蹤回訪，做好檢察履職的“后半篇文章”。
在營仔鎮紅樹林回訪時，從被汗水打濕的衣衫、曬黑的膚色，檢察官不難看出陳飛在護林這塊是花了大力氣的。
提及陳飛的表現，負責護林服務監管的廉江市營仔鎮林業工作站站長葉維龍豎起大拇指說：“陳飛目前已完成四次護林工作，每次都超額完成。記得有一次，我都沒有叫他來，他知道有護林任務后，主動申請參加，從早干到晚都沒有任何怨言”。
11月16日，廉江市人民檢察院聯合廉江市人民法院、廉江市司法局等相關單位帶領陳飛到湛江寸金動物園野生動物收容救護中心參加義工服務，召開座談會，跟進回訪監督，同時還邀請了湛江市人民檢察院參加回訪。
座談會上，廉江市司法局營仔司法所所長蔡超慧說：“陳飛的第三個孩子出生了，他托我向檢察官、法官們表示感謝，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得以陪伴孩子的出生和成長?！?/p>
在動物救護中心回訪時，陳飛路過鸚鵡養殖區域，興奮地指著其中幾只鸚鵡道：“這幾只鸚鵡是我之前養的。我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一定會服從安排，認真做好公益勞務，以后再也不做危害野生動物的事了?！彪S后，陳飛拿起掃把清理園區落葉、打掃圈舍衛生。
廉江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林吳興表示：“檢察機關充分發揮‘刑事檢察 +公益訴訟檢察+刑執檢察’一體化辦案優勢，促使涉案人實現從‘破壞者’到‘保護者’的轉變，傳遞了法理人情交融的司法溫度。下一步，我們將健全完善勞務代償機制，筑牢生態檢察屏障?！?/p>
